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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公元一六八五年冬,汉王杀盛京将军达克玛、黑龙江将军萨布素,屠辽城,贬八旗一族,焚灭清天命汗努尔哈赤、天聪汗皇太极陵墓,枭首戮尸,遣使者奔波于四方,诏告天下,赦令伪清之汉官吏即刻恢复本族衣冠,一时之间,诸侯惶恐,天下震怖。

 神州大地沐浴在一片硝烟战火之中。

 自从林风绞杀盘踞北京的以康熙为首的民族叛匪帮之后,因为战局剧变的关系,战争曾经平息过一段时间,各方势力在如此形势下,不得不再次审时度势,重新拟定自己的战略计划。经过短短数月的修养之后,各路诸侯纷纷借机再次开战。

 就在汉军大举出关的同时,南周吴三桂集团也开始整顿内部,同时自长江防线上调精锐部队集结于永州、衡州、宝庆一线,随即派遣大将马宝誓师出征,对清军广西孙延龄、傅鸿烈部队发动进攻,这时清军士气大衰,民心尽去,尽管铁杆汉傅鸿烈拼死抵抗,但依旧没能挡住周军的猛烈攻势,首府桂林仅仅坚守七天便被攻破,是役,马宝为激励部下震慑广西清军,悍然屠城,一夜间斩杀桂林兵民十六万余人,随即兵分多路,分取柳州、梧州,清广西提督孙延龄恐惧非常,当即下令斩杀发孔四贞,率军降周,至一六八五年冬至,各州府或叛或降,周军囊括广西全境。孙延龄因投诚有功获封安靖将军并被吴三桂招为驸马。

 除了吴三桂的南周军事集团之外,广东尚之信、福建郑经、浙江杰书亦是混战不休。秋收未久,尚之信亲自率六万大军,自州出发,击败了镇守龙岩的冯锡范部队,迫使其主力朝福州方向撤退,方才在龙岩站稳脚跟,郑军大将刘国轩立即率军两万来援,与冯锡范的残部回合后,在龙岩一线与尚之信相持不下。

 东南三方之中,论军力虽然是杰书最强,然而此时清廷连败,京城失陷皇帝殉国,大军士气低之极,所以虽然人数最多,却反而没有大规模进攻能力,而就在郑经与尚之信鏖战未休时,清康亲王杰书一面收缩兵力,修整城墙巩固防线,一面派遣平南将军赖塔率数千正白旗骑兵偷袭、扰郑军领地,却分别为陈近南一一击败,稍后江浙后方又传来警讯,郑经亲率台湾舰队偷袭温州、台州、宁波等地,登陆后连克州府,清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被郑经掳走大批金银、粮草和壮丁,至此杰书声势大衰,更加无力对福建发动攻势。

 相对于南中国来说,西北战场显得相当平静,周军王辅臣、王屏藩与清甘陕绿营张勇、王进宝部队对战数年,双方俱俱筋疲力尽,彼此都奈何不得,所以虽然不时有小股骑兵锋,但战线却依旧稳定在汉中一带。

 真正对中国政治形势产生决定作用的,是在江西战场。昔日东蒙古科尔沁部与汉军结盟之后,布尔亚格玛立即秘密派遣使者飞马南下,通知仍在清军安亲王岳乐麾下效命的一万三千余蒙古铁骑北归。接到讯息之后的蒙古骑兵当即在九江、南昌发动叛,一万多蒙古骑兵忽然爆营,胁裹数万绿营汉军在城内四面纵火抢劫,因事起突然,安亲王岳乐莫明其妙不知所措,一时间还以为是周军大举偷袭,急忙集结亲信八旗部队出营抵抗,然而黑夜茫茫,八旗部队还没来得及探清战场形势,科尔沁铁骑立即大举杀到,惊愕之中数千八旗部队竟在两个冲锋中全军崩溃,清安亲王岳乐身中十六箭,在逃亡的路途上因伤重而死,此外,清军在江西战场的勒尔锦、莽依图、觉罗舒恕等多名大将战死于军之中。

 消息传出后,江西、湖北一片大,万余科尔沁铁骑连续击破九江府多座县城,大肆杀戮抢劫,随即强征船只绕鄱湖横渡长江,一路孤军直扑黄州、安庆,而身畔近二十万精锐清军缩自守,竟无一人敢战。

 自汝州一线与清军对峙的杨起隆闻讯大喜,近十万农民军倾巢而出,兵分两路,一路由义军著名将领“铲不平”旁大疤子统领,率军三万围攻信,另外一路则由杨起隆亲自统帅,率六万大军经颖州进攻合肥。

 前有十万义军境,后有蒙古铁骑借道,安徽一省上下震动,军民恐慌不已,安徽提督巴尔泰、巡抚袁功懋束手无策,自督抚衙门出发的八百里求援军报一拨一拨的朝江西、江苏等地疾驰,而敌军未到,清安徽按察使李富贵、河道石越、淮南知府武安国等竟弃职而逃,杨起隆大军兵不血刃连占颖上、下蔡、寿县、淮南数城,临东肥河屯兵瓦埠湖,派遣使者奔赴合肥,以大明皇太子的名义,许诺高官厚禄,企图招降安徽提督巴尔泰、巡抚袁功懋。

 正在此时,林风遣使者分至各地,一路绕过军事重镇,在各州、府大张旗鼓的散发汉王诏令,汉使虽轻车简从,然节旗所向,各省督抚无不战栗,数十人的小队伍嚣张跋扈的穿越河南、山东等省朝南中国进发,各地清军十数万,竟纷纷紧闭城门,既不敢出兵阻截,也不敢汉王诏书。

 当汉使进入安徽境内时,安徽全省兵民如同捞到了一颗救命稻草,巡抚袁功懋在阅完汉王檄文之后,当夜即与安徽总兵周球等数十名汉军绿营军官密谋,随即合肥政变,八千绿营汉军在军官的督促下绞断发辫,反穿号衣,杀尽一旁驻防监视的数百八旗军,在合肥城内冲突纵火,巡抚袁功懋与总兵周球亲自率领主力围攻提督衙门,刚刚合围,提督衙门内当差的汉军、仆役在巡抚的呼喊下纷纷反戈一击,未及半个时辰,提督衙门陷入一片火海,安徽提督巴尔泰全家自焚。尔后全城暴,一昼夜之间,居住在内城的两千八旗妇孺眷属被军屠杀殆尽。

 翌天明后,巡抚袁功懋及总兵周球派数百骑兵接汉军使节进入合肥,宣布安徽奉汉王诏,下令其他各路道、州、府、县各级官员、驻军杀尽驻防八旗兵,全省兵民必须绞断发辫,改穿汉服,同时焚烧所有带有“清”、“”、“金”等字样的旗帜、文书、令牌,从即起奉北京为正溯。

 此令一出,安徽全省震动,除被义军占领的数城和临近江西、江苏的几个小县之外,其他各地纷纷热烈响应,八旗官员除了极少数匿名潜逃之外,几乎全被杀尽,在林风未出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淮河南北广大土地上全部挂起了他的旗帜。

 得汉使入城之后,袁功懋除了向北京飞马传报之外,分别给杨起隆大军以及蒙古科尔沁铁骑派去了使者,未过一旬,林风收到消息之后立即加封袁功懋为大汉安徽巡抚,周球为大汉建威中郎将,同时命大汉步兵第二军刘栳泗部立即拔营西向,兵迫河南边境,杨起隆无奈之下,只得携主力西转,与“铲不平”旁大疤子的部队汇合,一齐会攻信

 而科尔沁的蒙古铁骑却对袁功懋的信使置之不理,仍自朝安徽府城进军,一路烧杀抢掠,林风闻讯大怒,随即下令大同寇北中郎将赵良栋部,宣化蒙古中郎将赵广元部、以及宁锦平辽中郎将王大海、奴尔干破虏将军马英部集结兵力朝东蒙古科尔沁移动,布尔亚格玛大惊失,急忙派遣使者札木合携战马五百匹、黄金两千两至北京求和,同时飞马斥责安徽境内的蒙古骑兵,命令其按汉人官员的指定道路北归。

 刚刚回到北京的林风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就被这一大摊子事搅得头昏脑,连续几天以来,因为不费一兵一卒得到安徽,北京内各路人马纷纷跑到中南海的汉王府大拍马得他连和老婆亲热的时间都欠奉,心中确实有些窝火,实际上他对这件所谓的“喜讯”并不是很上心,要知道虽然此刻汉军节节胜利,势力倍增,但残余的清廷势力却也还是不容小窥,眼下虽然安亲王岳乐这个笨蛋挂掉了,但江西到底还是有将近二十万清军,此外江苏还有简亲王喇布统领大军坐镇南京,而安徽与直隶有河南和山东阻隔,近成一块“飞地”所以这个安徽能不能保确实还真的很难说,现在就大举庆贺,确实是过于乐观了点。

 眼下他最为担忧的其实并不是安徽那块飞地,而是临近直隶的大省山西。山西表里河山,一直就是中原重地,为兵家所必争,且依据眼下的局势来看,更是北京的门户,所以不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汉军都非夺取山西不可。

 根据军械统计衙门汪士荣呈上来的报告,此刻山西局势堪忧。随着准葛尔的大举东进,大片蒙古骑兵由西北高原涌向甘、陕等地,待到葛尔丹击败土谢图占领呼和浩特之后,数万蒙古铁骑自陕西榆林入寇,越过长城侵入陕西、山西北部,而此时中原大,各路军阀互相混战,如此大敌如侵,竟无力抵抗。准葛尔数万大军连破边,铁蹄已经踏破了保德州,而此刻山西的清军主力尽数被调南下于农民起义军作战,这时匆忙集结兵马阻击葛尔丹,数月以来连战连败,山西提督阿穆图战死,巡抚于成龙败逃,待到如今,准葛尔的前锋铁骑已经循汾水南下,威胁太原。

 如何策应山西局势,汉军之中意见不一,以李光地为首的一众文官认为此乃敌方混战,汉军应乘机修养,待时机成时收取鹤蚌之利;而总参谋部的一批极端民族主义少壮军官则认为汉军应大举出击,驱除蒙古铁骑,收复汉家江山。两派互相争执,彼此攻讦,在朝堂内吵得不可开

 连续两天,合议都在争论中度过,除了决定让汉军刘栳泗的部队借道河南进军安徽之外,几乎没有作出任何决意,两派人马都纷纷朝汉王进言,要求采纳自己的主张,搅得林风烦不胜烦,待到后来会议时,他多数时候仅仅只是坐一坐就走人,任由他们辩论。

 才踏进王府大门,亲卫将领李二苟就匆匆闯入大堂“启禀主公,巡检都御史陈梦雷晋见!”

 自从担任这个得罪人的官职后,陈梦雷在汉军体系中的人缘就越来越差,而且因为公务的关系,他平时也多是在汉军领地内四处巡查,所以和林风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而就是上次一众大臣出林风凯旋,同僚们也把他撇在北京留守,所以虽然位高权重,但日子也不是很好过。不过在林风心目中还是把他看得很重,撇开其他不谈,怎么说他也是第一个投效自己的谋士,无论如何也是要给面子的,所以当下不顾疲乏,勉强振作精神,对李二狗道“有请则震先生!”

 因为奔波忙碌的关系,陈梦雷消瘦不少,一进大门还未行礼,林风就笑的挽住他的手“今天就不用搞这个礼节了——来、来、来,则震请坐!”

 待陈梦雷贴着椅子边坐下后,林风笑道“这么晚了则震还跑过来,那肯定是有急事罢?!”

 陈梦雷恭敬的拱了拱手“启禀主公,梦雷此来,正是有要事禀告!”

 果然有事,林风吃了一惊,根据他的职权范围来看,他的“要事”那决计不是什么好消息,难道是汉军内重臣贪污?大将谋反?!不住紧张的问道“什么事情?则震你可别吓我!”

 “回禀主公,卑职此来,确实有一件案子不好处置…”出乎林风意料,陈梦雷的脸色变得非常古怪,吐吐的道“咳…咳…主公,这桩案子咱们大汉史无前例,所以卑职特来请主公拿个方略!”

 林风错愕,不能置信的道“甚么案子这么古怪?!连则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梦雷苦笑道“主公,此事说来确实…咳…咳…卑职属下有一员佐吏叫吴之荣,原本是清廷的吏部主事,后来在主公大义感召下投效大汉,卑职见此人见事明白,办事也还算利,故也委他为一方御史,这件案子就是他办出来的…”他尴尬的捋了捋胡须,探手深入袖中,摸出一封公文,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呈给林风“这个…这个主公一览即知…”

 林风莫明其妙,打开卷宗一看,抬头居然是一首长诗,其文辞句极美,文采飞扬,不住随口哦“…鼎湖当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忽然醒悟,大惊道“这…这个不是那个什么吴三桂和陈圆圆的曲子么?”他苦笑道“这也算什么‘要事’?!——则震不是拿我开心吧?!”

 陈梦雷神色肃然,毫无诙谐之意“启禀主公,吴之荣在卷宗中批注此《圆圆曲》作者吴伟业居心叵测,诋毁当今王妃娘娘,属大不敬,可以谋反论,故判其斩,夷三族…”

 “开什么玩笑?!”林风愕然道“这也算谋反?还株连家属?!…”

 “咳…咳…启禀主公!”陈梦雷苦笑道“这个…这个王妃娘娘确实为周主与陈妃所出,吴之荣等人认定吴伟业含沙影,羞辱汉王妃,卑职等人也是无可辩驳的…”

 林风尴尬万分,无可奈何的端起茶碗,岔开话题道“那这个…这个什么吴伟业死了没有?!”

 “回禀主公,卑职等以为此事还须汉王决断,故还未用刑,吴伟业尚收监于都察院狱中!…”他稍一犹豫“主公,卑职以为,这个吴伟业或许…还是不杀为上,自收监此人之后,北方士林多有轰传,不少名望大儒也曾上书营救,故臣以为,为我大汉威望计,还是…请主公郑重些才好!…”他偷偷瞟了林风一眼“此次微臣过来,还带了一人,此人乃当世大儒,名望极高,此次入京,就是想为吴伟业之案于主公面前申诉!”

 “哦?!大儒?!”林风奇怪的看了陈梦雷一眼“谁?!——”

 “昆山顾炎武、顾宁人先生!”陈梦雷再次起身,朝林风深深一躬“请主公赐见!”  m.BAqI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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