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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匍匐跪拜地
 数十座营寨接连起火,渭水河畔本就地处平原,无城墙庇护,大风骤起,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一时间整个渭南陷入一片火海,熯天炽地,星火燎原。

 那些争先夺取战利品的妖军作一团,惨叫声响彻渭水,它们争连回身跳入湍急的河水中,淹死者,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刘开谷与军中面血污,仰天大笑。

 他早已伤势垂危,已无力起身,这场大火三内难以平息,足以为后方百姓疏散争取有限的时间,至于自己,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年过半百的他早已厌倦了庙堂之内的尔虞我诈,争不断,萧关之战后他主动请缨外调渭河沿线,这里是巩固京师最后一道闸门,也是朝内百官避之不及的地方。

 他要做的便是用人生中最后一段光为大秦遮风挡雨。朝中吴天权势熏天,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任谁都清楚此贼早已有僭越之心。

 他必须要在琉璃宫外为大秦留存住最后一支有生力量,以便后之需,可惜主动斩断臂膀的却是那位端坐于龙位上的九五之尊自己,大秦行将倾覆,已成定局。

 但黎民百姓又有何罪过,秋高马肥本应是用兵反戈,收复失地,重振王威之际。却引得敌寇侵入,将卒奔命,渭水两岸,尸横遍野,血没踝。

 此非天命衰落,乃是人所为,但至少刘开谷问心无愧,即便在下面见到先皇也足以而立,这颗丹心足可告慰上天,他抬头望着被火光照耀着通明的天空。

 终于可以安心闭上双眼。啪嗒啪嗒啪嗒刘开谷感到脸颊润了,是鲜血?还是泪水,都不是!

 他错愕的睁开眼,瞳孔中闪烁的焰光被暗红色的血雾取代,他急忙擦拭着脸庞定眼一看,发现掌心处竟然是血水?天空中坠下了红色的雨点,风卷云挪,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夜空,不是白色,而是殷红。

 随着一声震耳聋的炸雷在耳边响起,一场大雨毫无征兆的从云端倾盆而下,血雨浇灭了渭南的大火,也熄灭了刘开谷心中的那团烈焰。渭南大旱已三月有余,为何今竟突然风驰雨骤,银河倒泻?!

 “…天弃苍生啊…”刘开谷颓废的瘫坐在地上,身边是妖族们癫狂至极的欢呼声,是这些吃人髓的恶魔劫后余生的窃喜,是吹响大秦覆灭前奏的催命歌。

 一锋利的箭矢同时贯穿他的身体,鲜血止不住的从口中渗出,他想再站起身替后来人再斩杀几只妖魔,但老迈的身体也终究不住,双膝一软倒在了地上。

 他在朦胧离中好像看到了一个年轻人模糊的身影,昔日那位年少有为的大将军也曾受尽冤屈。

 那相吴天一无廷尉批文,二无三司推事,凭借手中私权威,联合朋,肆意裁决下便将其发配岭南,生死不明,他也许还在这个世上,或许早已化为尘土。

 楚兄,如果你还活着,你又会如何抉择。会嘲笑刘某这份愚蠢的忠心吗,还是会和我一样…“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留人啊。”刘浚率领着帝国仅存的生力军悉数撤退,只留下那位为大秦征战半生,却最后不得善终的老将军独守空营。

 而洛京城内尸位素餐,空有虚名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们却在卷包金银珠宝,带着三六妾,趁着夜,打开后城门仓皇东遁,却独留这座三百年古都内的无辜百姓还沉浸在梦乡之中。

 等他们醒来会发现,这里已成一座无主之城,而城外的妖魔鬼怪正磨刀霍霍。“将军,渭南大营好像起火了。”刘浚心中一惊,他虽早已料到,但还是不勒马回首,望见身后火光冲天,心中不胜悲凉。

 最后一位忠于大秦的将军还是倒下了,他并非战死在妖族的爪牙利齿下,而是被那位姓秦的皇帝所抛弃,成为了京内百官贵戚逃跑的垫脚石。

 他们深知刘开谷不会忍心看渭南百姓惨遭屠戮,只有死光最后一个骁果军,才能给他们争取来收拾家当,南顾逃窜的时间,既除掉了大秦最后一支主力部队,又能迫使朝廷妥协迁都,吴天此计何其狠毒。

 刘浚双手颤抖着打开了刘开谷交给他的信,信上只有笔锋强劲,刚直不阿的八个字,但此刻却足以让他心口作痛,凄入肝脾,难以直视。

 “将军死绥路绝重围”他死死的攥着手中的信纸,心头仿佛被刀子狠狠的割出一道无法愈合的血口子,但刀的却不是敌人。

 昔日参军时的热血仿佛在这一晚之间皆数洒尽,喉结动,气管里好似被一团看不见的烈焰灼痛,刘开谷临走前将八千骁果军于自己,望他继承遗志,忠心报国,可他却和昔日彭城楼上的刘开谷一样陷入了迷茫与彷徨之中,悲不自胜。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身为一将一卒,他早已看淡生死,可自己一生视之为父亲的那个男人却死不得其所,这黑白颠倒的世道还真的有要守护的必要吗?

 那早已腐败不堪,混乱横生的秦室还有匡正复兴的可能吗?刘浚双目血红,望着愈发清晰的洛京城外庄重森严的皇陵口痛难忍。

 历朝历代为人族开疆拓土,扫清寰宇的先皇陵寝就在眼前,昔日太祖武帝御下的大秦兵强马壮,傲视东方,那是何等的昌盛繁荣,如中天。

 可如今的秦庭却如枯株朽木,无可救药,将在外想报国却无门,士于内匡扶却无心。境外强敌环伺,朝内同伐异,主上利令智昏,官吏贪墨成风。九州动,关中易主,决疣溃痈,薄虞渊。

 “将军一去,大树凋零。主庸臣佞,三军凄怆。昏君…昏君啊!乃坏汝万里长城!”家国已至生死存亡之际,可庙堂之上却依旧尔虞我诈,大秦的天子竟亲手推倒最后的城墙,带给帝国无尽的灾难,何其愚昧可悲…

 刘浚翻身下马,步伐凌乱不稳,踉踉跄跄跪于皇陵前双手高举刘开谷给这位当今九五,也是给他自己留下的一纸绝笔,涕泪横,悲从中来。

 疾首蹙额间无尽的凄楚愤恨从口中吐出,化为一声痛心的不甘响彻龙首原,在这晚秋的拂晓时分显得分外凄切哀凉…

 “冤哉,皇天!忠而见杀!”东瀛-京都-第三十傍晚黄昏,夕阳西下。京都神宫前一排身着通体洁白神只宫服的掩面神女正一手持神乐铃,一手舞动桧扇,脚踩红纽草鞋。

 她们跳着神乐舞,口中唱着东瀛古老的祭神歌曲围绕在祭坛下方,而在一百八十步长阶之上则伫立着一尊天照大御神雕像,雕像正面冲向大海的方向,面部双目微闭,面色如常,栩栩如生。

 “祭りが始まる。”随着神只官话音落下,数十名神女停止舞蹈,双手前倾,匍匐跪拜在地,准备接新一任天钿女命的到来。

 悠扬的歌声萦绕在祭坛四周,幽幽的火光映照在大女尊的雕像之上,显得那张脸庞更加惨白,明明掌控着火焰的力量,却犹如来自地狱的神,带给人无尽的阴冷不安。远处女人的身影渐渐清晰。  M.bAQi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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